特稿：一路吃喝的西班牙之旅

根据世界旅游组织(World Tourism Organization)2009年的统计，西班牙在全球十大旅游国中位列三甲，仅次于法国和美国。而其旅游收入全球第二，是欧洲大陆旅游点的领头羊。初级入门游，只要搞定四件事：机票、酒店、Lonely Planet书、地铁线路图就可以畅游西班牙了。 到美国旅游主题公园或国家公园少不了；到法国自然是浪漫风情，咖啡、湖畔和林荫大道；到南美洲要考验体力做背包客入丛林爬遗址；到中国旅游看风景也看人；到印度旅游除了看风景看人外，还要小心踩到狗屎……

到西班牙，光看建筑就能让你满载而归，尤其到了巴塞罗那，着名建筑师高迪的大作能让你目瞪口呆，感叹人类的想象力的高深莫测。巴塞罗那的地标建筑，神圣家族教堂(Sagarade Familia)，就是人类建筑史上的杰作。 圣家族位于市中心，一出地铁口就豁然开朗地竖立在地面。高迪既不是第一个着手建造的人，也不是将她完工的人，因为到现在圣家族还在造，和塔尖齐平的脚手架以及布满教堂内外的绿色建筑纱网到处都是。

多年以来，这个庞大的工程由于资金短缺，从1884年开工建到现在。西班牙希望是能在2026年高迪去世一百周年之际完工，也算是向这位“巴塞罗那之子”致敬。圣家族有多高的江湖地位？所有人都会告诉你，如果你只能在巴塞罗那选一个地方游玩，必是此处。 高迪的建筑遍布城市的每个角落，有的位于市中心金融购物中心，有的则隐藏在某个绿茵角落后。畅游在巴塞罗那，每个转弯，每个角落，每个地铁出口可能都是惊喜，每个建筑都不一样。隐藏在城市北部高地中的Guell公园又是另外一个地标建筑。

二十世纪初巴塞罗那伯爵Eusebi Guell在这个秃山上建住所，结果造出来的效果实在差强人意，他只好转手，都无人问津。最后高迪把此处买下，和家人住了二十年。经他巧手设计改造，整个园区现在呈现出来的是爱丽丝梦游仙境般的感觉。

最奇异的就是位于正门口的的大堂天台上的七彩碎瓷砖镶嵌的座位。从一个重叠的角度看过去，人仿佛置身于花团锦簇中。东面的广阔地中海前矗立着高耸的奥林匹克双塔，近处的是高迪奇思怪想得如糕点一样的房子和尖塔，人感觉好不惬意。 马德里则是位于西班牙正中部的首都城市，同样历史感凝重，到处都是围成四角的中央广场。广场上通常都是一个喷泉、一个雕塑来纪念一个历史人物。到西班牙，除了“看”之外，很重要的一个旅游项目是“吃”。我曾经在多伦多的College和Bathurst的西班牙餐馆Plaza Flamingo扫盲般的领略了“海鲜饭”的风采，估计和老外尝鲜云吞汤一样。但历史悠久的西班牙饮食怎么会才这么点花样呢。 在琳琅满目的餐馆面前，我们鬼使神差地坐进了一间正在马德里最着名的旅游区Plaza Mayor广场旁的餐馆。其实刚坐进去的时候我们一脸后悔，在旅游区内吃饭，这是明摆着被人宰。但没办法，有板有眼的服务生早就把前餐面包、色拉和橄榄摆上来了。 我们分别叫了烤羊排和烤猪排，没抱什么希望。这烤猪排的名字及其简单，翻译成英文也就是“BBQ Pork”的意思，好像广东人的叉烧也是这个名字吧。主菜未上桌，香味已经飘至。那羊排很小巧精致，上面还有残留的大蒜。一口吃上去，超级松软，香味入骨，嚼起来像棉花糖，吃起来那是上等的羊肉。

再尝那“西班牙叉烧”，简直可以用“惊为天人”来形容。那是一块手掌大的猪排，皮已经被烤得金黄如蝉翼，皮下的肥肉不知如何做的，非常滑爽，口感像松软了百倍的肠粉，但一点肥腻的感觉都没有。皮和肥肉放进嘴里，像冰淇淋一样的融化了，个中带了点松脆的感觉，又像是冰淇淋中的巧克力。相反真正的猪肉倒没什么惊艳的感觉，只是松软易入口罢了。 一顿饭下来，买单差不多100元加币，相当不错了。比较一下，在任何一个以肉为主的多伦多餐馆，哪怕是连锁的KEG都要这个价钱吧。而且在欧洲给小费不按百分比，象征性地给个一、两个欧罗就可以了。西班牙的旅游消费其实是很公道的。 走在马德里，你会看到大小食品店高高挂起的都是腌制的猪后腿，在中国也有这样的，是叫“金华火腿”吧。西班牙的腌制食品和cold cuts非常出名。为了保证口感，很多店家都是在你面前架起个大火腿人手切制的。我们逛到了马德里周日非常出名的跳蚤市场，正愁没早饭吃，却见一间小小的食店内人满为患，排队都排到了街口，立即知道有好吃的在里面。 进去一看，原来是个现场用腌肉片做三明治的食品店。一片烘烤面包上放上一、两片腌肉，再撒上橄榄油，就这么吃。我是非常不喜欢吃冷的东西，看到那么多橄榄油更觉得恶心。没办法，于是要了份类似黄豆煮猪脚的热汤，没想到咸得要死，想着腌咸肉也差不多如此，真感叹西班牙人的口味重啊。不过一旁的老公把他和我的两份都扫玩了还不够，东西好不好吃，还真得看人。 巴黎吃饭是又贵量又小，伦敦的当地饮食真的很粗糙，相比之下，西班牙的饮食丰富又便宜。甚至随便找了家自助餐，都有无限任饮的红酒招待，咖啡则是和浓缩的。二月底的巴塞罗那气温已经到18度了，喜欢在patio享受的西班牙人马上挪到户外，虽然还需要暖炉照顾下的。 我们的西班牙旅游并不是计划得很好，有一天想要去马德里西北部的历史小城Segovia，结果发现适合的火车早没了，剩下的选择只有租车了。没想到这反而成了个经济且舒适的方案。在万能的GPS导航下，我们穿街挤巷，很顺利的找到了小镇。

欧洲风情美，但小镇风情更美。据说迪斯尼电影商标上着名的古堡就是来源于Segovia小镇上的那个蓝色塔尖的古堡。加上这个旅游季节的人不多，更没有四处横行的小商贩打搅，你甚至可以到镇上的图书馆坐坐，那种感觉就好像和当地人一样生活在了小镇，而并不是一个“到此一游”的外人。

走的时候已是夜晚，等我们拿车时才发觉有张停车告票，一看上面写的把人吓了一跳，罚款是200欧罗。我慌忙找来停车大佬，那高大的西班牙人异常友善，说只要把超时的金额补上就可以了，200欧罗是以儆效尤的。 离开西班牙，我们顺道在伦敦停了三天。伦敦每天下雨，地铁票不仅按长短卖，最便宜的也要4个英镑，比较起马德里和巴塞罗那任坐的1欧罗车票，伦敦实在很贵。

但让人印象深刻的事发生在一个Burger King的快餐店内。当时是中午时分，我们刚坐定，听得有人在柱子后面的角落喋喋不休地用地道的英国口音辱骂，内容都是白人至上，反移民或种族歧视之内的污秽东西。我们以为那人精神有问题，便没有留意。骂了几分钟，一个黑人站起来，走到柱子旁，低声和那人理论，随后自若地走人，看得出黑人并未受到影响，不过他也不想做逆来顺受的主。 柱子后的人目送黑人走远，更加猖狂地唱独角戏，隔着玻璃对大街上辱骂，很多放学的学生纷纷离开那个角落，由他一个人发作。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，或者是一个神经病，或者是一个个体事件而已。

末了，那柱子后的人起身，端着快餐托盘，向个正常人一样把垃圾丢到垃圾筒中。他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中年白人，中等身材，长相非常大众。两个排队的男孩高中生朝他走过去，表情又尊重又崇拜的，继而和他握手，又和他攀谈。

那人神情大变，面目慈祥，说话轻声细雨，如同父亲一样地和两个男孩讲话。这个时候，你才知道，他根本没病。这世界上可怕的不是全疯，是半疯。这场闹剧里，可怕的不是那中年人，而且两个后继有人的少年人。 看到此处，我们立即倒了胃口，匆匆离开餐馆。 西班牙、葡萄牙、爱尔兰和希腊近年被冠以欧洲“PIGS”，其国家英文名字的首个字母正好组成了“猪猡”的单词，意为其经济异常窘困，债台高筑。巴塞罗那的低保工资每个月是590欧罗，最便宜的公寓租金都要在350欧罗左右，剩下的用作吃饭和开销实在很紧。巴塞罗那和其他西班牙城市，或者其他欧洲主要城市相比，其经济和就业情况稍微乐观些。失业率是5.9%，而整个西班牙则是9.2%，但移民的失业率绝不是这两个数字可以说明的。 在巴塞罗那有很多中国人，其实中国人的脚印已经遍布世界各地，出现在某个欧洲大城市并不稀奇。这里的中国人主要是大陆人，很多是江南地区，例如温州出来的。华人大多经营超市、便利店和餐馆。他们对我的问路要求都非常热心地指点，而他们要在西班牙经济不济和对移民严厉的政策下谋生路并不容易。 比经营自己生意更艰辛的就是在地下黑工厂做工的非法移民，包括中国人。2009年巴塞罗那警方接到匿名举报电话，破获了一个华人地下制衣工厂。这些非法中国移民长年工作在不见天日的制衣间，领微薄的薪水，没有任何保障，工作时间和强度超过常人负担。通常华人在地下工厂生产出产品，再由非洲人在街上摆地摊售卖，这当中都要由西班牙人连线操作。这当中的冲突和高迪的建筑美景完全是两个世界。 欧洲旅游就是这样的，惬意背后的却是很多残酷的故事。

（摄影：李初乔）

（马德里的旅游地标：Plaza Mayor广场）

（商家现场为顾客切片西班牙腌火腿）

（置身梦幻的Guell公园内可眺望远处的地中海）

（西班牙美食“烤猪排”）

（雄伟的神圣家族教堂到现在为止还在建造）